没想到之后上课陈羽菲开始固定坐在黎尧旁边，后来黎尧渐渐习惯左边坐着唐彦之，右边留个空位，等陈羽菲踩着铃声坐下来。
她总是很忙，而且越来越忙，下课就迅速消失，再后来她隔三差五开始逃课。
英语课件自然是黎尧一个人完成的，小组展示那天，陈羽菲惊呼一声，说自己完全忘记这回事了，黎尧让她安心，然后拿起U盘去了讲台。
PPT首页打着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黎尧完成得很好，课件得了高分。
为了做好这个课件，不在陈羽菲面前丢脸，黎尧花了不少心血，在她感激又赞赏的目光中，他觉得自己的辛苦是那么值得。
他积极地揽下了所有陈羽菲课业上忙不过来的事，凡是需要分组完成的，他必定帮她做好她那份，他享受着她对他与众不同的亲近与信任，享受着为她做事的满足感，甚至有些男生在看出他的心思之后对他冷嘲热讽，他也不觉得恼怒，只觉得这都是与她并肩所应当承受的。
偶尔陈羽菲不那么赶时间时，下课后也会跟黎尧一起走，三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唐彦之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他几乎从不和陈羽菲交谈，大多数时候都是黎尧找话题，陈羽菲回应，唐彦之沉默。
黎尧曾经觉得奇怪，问他：“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她？”
“谈不上。
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无感。”
“那你干吗都不理她？
这样我很尴尬诶。”
“也不是刻意不理她的，只是没遇上感兴趣的话题而已。”
唐彦之本来就话少，这个解释黎尧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一想，他沉默地当个称职的灯泡其实挺好的呀。
不知不觉就大二了，很多当初追过陈羽菲的男生都有了女朋友，谈着浓情蜜意的恋爱。
后来再认识她的男生一看她时常是和黎尧、唐彦之三人组一起行动，虽摸不清虚实，但也少有再拼命追她的了。
似乎大家都默认了陈羽菲和黎尧是一对，黎尧自己也常常陷入这样的错觉当中，觉得他们之间只欠一场表白而已。
他开始寻找表白的机会。
寒冷冬日，眼看不少男生都在为女友准备圣诞礼物，校园里和大街上都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氛，黎尧决定选择平安夜表白，就冲空气中这甜甜的味道，天时地利人和至少能占一半吧。
没想到黎尧约陈羽菲时，她拒绝了。
说起来其实黎尧很少约她，他们之间除了一起上课，偶尔下课后顺道一起去食堂吃饭外，她总是在忙，他几乎没什么机会约她。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但她从来不提，他自然也不会问。
这一次，他很坚持，她推脱不了，答应平安夜那天下午抽出时间跟他见一面。
他将地点定在了学校最著名的最有情调的咖啡馆，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坐在那里等她。
她迟到了一会儿，化着浓妆，跟平时素面朝天的样子差别很大，看起来有些陌生。
“喝什么？
我给你点。”
他问。
“不用了。”
她拿起服务员倒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问他，“找我什么事？
我等下还要出去。”
服务员拿起一朵玫瑰送过来，这是今天的礼物，每一对男女进店都会获赠一朵玫瑰花。
黎尧趁机拿起那朵花，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开口道：“也……也没什么事……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好不容易说完，黎尧只觉得恨死自己的笨嘴笨舌了，但愿她不会嫌弃他这样拙劣的表白。
他万万没想到陈羽菲竟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手猛地一抽，打翻了装柠檬水的玻璃杯，杯子掉到地上，砰一声摔成碎片。
因为动静太大，其余人都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服务员及时走过来清扫了地面，又给陈羽菲重新拿了一杯水，她没有再去碰那个杯子，两只手无意识地揉搓着桌布。
过了好久，她才抬头看他，很抱歉地说：“黎尧，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所以才跟你走那么近的。”
黎尧只觉得胸口发闷，长久以来的错觉就此被打破，冰冷又残酷的现实扑面而来。
他会就此失去她了吗？
不，不要，他不想，哪怕退回去，退到从前，哪怕让他做任何事都行，他只想留在她身边，为她做事，让她信任。
只要，只要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
“对不起……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不会纠缠你的，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急切地问。
他是第一个被她拒绝后向她道歉的。
她有些不忍，低下头想了想，说：“嗯，还是朋友。”
黎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必须先走了。”
“我送送你吧。”
黎尧站起来。
“不用了。”
她摇摇头拒绝了他，转身走了出去。
黎尧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
周围全是甜蜜的情侣，他也不觉得自己突兀，直到华灯初上，他才活动活动双腿，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他独自走在雪地里，只觉得这是他度过的最悲伤的一个平安夜。
他曾经那样靠近过她，近到他以为已经走进了她的心，但无情的现实告诉他，她离他一直那么远，远得他根本无法触碰。
她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有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
他百般困惑，愁苦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