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当年公主奢侈无度，我眼见父亲为维持公主府的体面，不惜去民间借印子钱。
整日被债务弄得焦头烂额。
我想起他说等他实现抱负后会离开带我和我娘过好日子。
我讨厌公主府，单纯的我以为给父亲好多钱，他就会实现抱负带我离开。
于是我谎称采到一颗螺珠，把它交给父亲。
可我没想到，我给了一颗又一颗螺珠。
直到我再也撑不住了，父亲也不带我离开。
原来，我错了，父亲想要的是权势而不是钱财。
我身体越来越差，十分思念娘亲。
又听闻无量山上有世间最后的一株渡魂枝，可以重塑一切生灵的魂魄。
于是我便自己逃出公主府，踏上复活娘亲的道路。
原来，父亲心里很清楚我与娘亲制得螺珠的牺牲和不易。
可是他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和母亲的付出。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第一次觉得父亲无比恶心。
他在我心中再也不是父亲了。
驸马一刀捅进了我娘亲的腹部。
娘亲仍是一动不动。
只有嘴里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嘶嘶声才证明她还活着。
娘亲殷红的鲜血沾满了驸马的手。
驸马回头让公主取下她裙子上的贝壳珠花装饰，塞到娘亲的肚子里。
公主点头照做。
就在她靠近娘亲的那一刹那。
天光大盛。
白色的光芒刺的所有人睁不开眼。
公主脖颈上的百螺珠和娘亲一同升上高空。
一缕红光从百螺珠中钻出，径直注入了娘亲的眉心。
随后百螺珠彻底化为一抹粉色的莹光滋养着娘亲的身体。
娘亲蓦地睁大了双眼。
身体由孩童蜕变为本来的模样。
我一时间激动不已。
原来娘亲丢失的那一魄就在公主戴的那条百螺珠项链里。
当年我丢了半条命，从守护神兽手中夺走了世间最后一株渡魂枝。
满心期待地将它用在娘亲的螺壳上。
可直到我渡了大半灵力在上面，以为自己终于能和母亲团聚之时。
娘亲却因为灵力和魂魄不足，变回了自身的稚童时期，没有一丝灵力。
我只好把娘亲安置在精力充沛的无量山上吸收灵气。
自己去寻找母亲丢失的那一魄。
而此时的百螺珠正好弥补了母亲魂魄和灵力的不足。
娘亲稳稳落地，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眼神望向驸马。
驸马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得呆若木鸡。
他脸颊的肌肉不断收缩颤抖，缓缓吐出几个字：
“娘……娘子……”
娘亲神色中带着一抹狠厉，一步一步地走向驸马。
驸马被娘亲的周身的威压波及到，开始呼吸困难。
直到娘亲走到他身边后，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娘亲从他手中夺过我的那颗螺珠，紧紧握着，用力到指尖发白。
这颗螺珠是我去公主府寻找魂魄的前一天交给娘亲的。
本想着里面的那点灵力能在危急时刻帮助娘亲。
却没想到被感知到我死亡的娘亲制成了衣冠冢。
即便刚刚被驸马打成那样，娘亲也没有用掉它。
她死死盯着驸马手中那把刀，咬牙切齿道：
“驸马，你还想要我继续为你制螺珠吗？”
6
驸马惨叫一声，把那把刀有多远丢了多远。
他跪在地上，抱住了娘亲的腿，表情因痛苦而变得扭曲。
“对不起，对不起，冰儿，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
母亲一脚把驸马踢开。
单手悬空一伸，公主的脖颈瞬间被吸到母亲的手掌上。
娘亲握住了手，朱红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公主的肉里。
“公主，被扎的滋味如何？”
公主脸色惨白，整个身躯抖成了筛子。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怀里的小郡主也摔到了地上。
娘亲冷哼一声，将公主丢飞几米远。
娘亲蹲了下去，饶有兴味地看向小郡主。
驸马大惊失色，跪着走过去护到小郡主面前。
“冰儿，冰儿，是我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呀!”
娘亲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发出阵阵刺耳的苦笑。
“她们无辜，那我的岚儿呢？她又有什么错呢？”
驸马一脸错愕。
“岚儿……岚儿怎么了？”
娘亲闻言，瞪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驸马。
驸马被她盯得心里发毛。
拼命地摇晃母亲，哆哆嗦嗦道：
“冰儿，告诉我，岚儿到底怎么了？”
母亲神情哀戚。
驸马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放下了手。
“难不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岚儿她真的……”
娘亲散发出的恨意如刀子一般，狠狠割着驸马的心。
他喃喃道：
“她明明不是人，有谁能伤得了她？”
他又抓住娘亲的裙摆，急切道：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谁害我的女儿啊啊？”
娘亲嘴角冷笑，望向驸马的眼神像望着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
她抬手一挥。
“既然驸马那么想知道，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一道白色虹光从娘亲手里的那颗螺珠飞出。
在空中幻化成一幕幕镜像。
将我是怎么在山上拜别娘亲，到被蛇精打伤，再到被父亲开膛破肚端上餐桌的过程事无巨细地给父亲展现了出来。
我看着父亲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如同被人丢在了冰天雪地一般。
画面结束。
他像是忍了好久好久。
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容早已失掉所有神采。
取而代之的只有疯狂和绝望。
他倒在泥泞里，发出癫狂的嘶叫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泪水与呕吐物和头发上的泥水混合。
他此刻再也没有了洁癖，更失去了所有的体面。
他彻底陷入了悔恨的深渊。
7
一连三日，他都跪在山洞前，求娘亲原谅他。
可即便他被毒辣的烈日晒到晕厥，
娘亲都没有放开结界让他进来。
公主过来心疼地给他撑伞，求他回去休息。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公主。
仍旧木然地跪在洞外。
公主不死心地扑到他的怀里，柔弱无骨道：
“夫君，皇兄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怡华她还等着你呢！”
可驸马仍是眼神空洞，嘴里不断地嗫嚅：
“我的岚儿……我的岚儿……”
公主抿唇，眼里满是不甘。
她强行掰住驸马的头，迫使驸马扭头看她。
“驸马，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跟我回去！”
若是以往，这招对驸马很有用，驸马向来很吃公主任性刁蛮的这一套。
可如今的驸马整颗心都被对我们母女的愧疚占据。
再无心理睬公主。
公主彻底失去了所有耐心，他命人将驸马打晕强行塞入了轿子。
娘亲望着洞外的发生的一切，眼神无波无澜。
继续投入了修炼当中。
一连多日，娘亲都孜孜不倦地修练。
我知道娘亲这是在积蓄力量。
她要替我复仇。
8
我飞到公主府，看到已经醒来的驸马，在一个一个地审问府中的下人。
他想知道我曾经状告公主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可下人惧怕公主甚于惧怕父亲。
一个个的都只是不住地磕头，不敢说话。
驸马怒极，让他们互扇嘴巴。
我冷笑，其实在驸马向下人问出问题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就像当初他维护公主骂我撒谎成性一样。
他如今为难下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已经死了。
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公主赶过来，见此情景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驸马身边。
“你猜测的都没错。”
“我是做了，那又怎样？”
“试问天底下哪个女人能看见夫君与其他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不生气的？”
“驸马，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驸马惨然一笑，站起来对着公主鞠了一躬。
“抱歉公主，这驸马。我冯某人不当了。”
他冷漠地扫了一眼公主，转身离去。
公主在他背后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他一下也没有回头。
公主哑着嗓子问道：
“冯梦寒，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驸马脚步顿住。
“我只爱姬冰。”
公主眼下一片阴翳：“冯梦寒，你会后悔的。”
8
驸马把自己收拾一新。
又来到母亲所在的山上。
等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爬到山洞时。
一身新衣满是脏污。
脸色憔悴至极，他在洞前疾呼。
他说他自幼无父无母，备受欺凌。
他娶公主只是为了得到权势。
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守护我们母女不再受他受的苦。
他越说声音越小。
守护我们？
可我们都在他追求权力的道路上因他而死。
他好像忘了，他不止一次对我们说过他的抱负是做一个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官。
可他早已追求梦想的路上被权势迷住了双眼。
弄丢了最爱他的两个人。
他后悔了。
可世间哪有后悔药吃呢？
他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
跪在洞外嚎啕大哭。
娘亲还是不肯见他。
他又一次晕了过去。
等他再度睁眼，隐隐约约看到了娘亲。
他兴奋地搂住娘亲。
却发现自己怀里的人不是娘亲，而是公主。
他瞬间冷了脸。
将公主推开。
公主原本就凄苦的面色更加冷了。
她丢出一句话给驸马。
“怡华死了，是姬冰杀的。”
驸马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冰儿生性善良，不可能杀人。”
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重点时。
已经晚了。
公主当即暴跳如雷。
“冯梦寒，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怡华她可是死了，死了啊!你还满脑子都想着那个妖精!”
驸马捂住耳朵，一脸不相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要亲眼看看怡华!”
侍从把裹着白布的怡华抬到驸马面前。
驸马颤抖着掀起了白布。
映入眼帘的就是怡华灰败的面容。
她尸身异常干瘪，毫无生气。
一看就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驸马被怡华惨烈的死状吓得瘫倒在地。
公主紧紧握住驸马的两只胳膊，瞪大眼睛声色俱厉道：
“怡华哭着要爸爸，我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上山来见你。”
“结果半路上一阵妖风肆虐，怡华被女妖精带走了。”
“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干尸!”
“这山上只有你那位好冰儿是妖精!他痛恨我吃了她的女儿。”
“所以才如此残忍地虐杀了我的女儿。”
“夫君，你还对她执迷不悟吗？”
驸马连连摇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与姬冰少年夫妻，共同生活了十年，她的秉性我再也清楚不过。”
“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她做的。”
“一定是什么别的妖怪。”
公主一巴掌扇到驸马脸上。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清醒过来？”
“我们的女儿都被她害死了，你还在替她找借口。”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满意？”
“驸马疯了，把他给我带回去。”
驸马拔出其中一名侍从的短刀。
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别过来！”
公主眼中噙满了泪水。
“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驸马急切地向公主解释：
“公主，怡华的死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求你不要为难冰儿。”
公主神色黯然。
她命令手下退了下去。
意味深长道：
“夫君，我不会放弃的。”
8
大半个月过去，驸马在山洞前搭了一个简陋的茅屋。
日日守在洞前。
给娘亲讲述他们曾经的美好。
诉说着自己的忏悔。
恳求娘亲原谅他。
只可惜娘亲已经修炼到神游境的阶段。
听不到他说的任何话。
公主又来了。
她浓妆艳抹，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
可驸马丝毫不为所动。
她不仅不在意，反而挤出谄媚的笑意。
“夫君，我听闻陇郡林有一种叫血魂花的东西，能让妖精起死回生。”
“如果你能用此物复活雪岚的话，没准姬冰就能原谅你。”
驸马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此话当真？你真有这么好心？”
公主略显落寞道：
“驸马，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
“我爱你，我希望你过得好。”
“既然你不爱我，我就应该放手让你寻找自己的幸福。”
驸马闻言大喜。
激动地抱住公主又笑又跳。
“谢谢……谢谢……”
公主回抱驸马。
眼底闪烁着得逞的笑意。
公主带着驸马前往陇郡林一处隐秘的洞穴里。
驸马往里探了探。
寒气森森，冷冽刺骨。
他忐忑不安地问：
“这里真的有什么血魂花吗？”
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点了点头。
驸马扭头一脚踏了进去。
公主神色一变。
一掌把驸马推了下去。
驸马落入阴暗潮湿的洞内。
他惊恐地看着面前，化为一抹寒光飞身而入的公主。
胡乱抓住身旁的稻草护在自己身前。
“妖……妖怪……”
公主剥下了自己的皮囊。
露出了自己人脸蛇身的真面目。
驸马汗毛倒竖，身下濡湿了一大片。
他怕到了极点。
蛇妖用尾巴将公主的皮囊扫到一边。
瞬移到驸马面前。
她吐出芯子疯狂地在驸马脸上舔来舔去。
驸马牙齿不停地打战，本能地闪躲。
蛇身缠绕住他的身体，死死地禁锢住他，让他无法反抗。
蛇妖皱巴巴的脸紧紧贴住驸马的面庞，动情地说：
“冯郎，自从五年前你从酒贩子手中救我性命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
“你可知我为了你整日塞在这个臭皮囊中扮演公主有多么辛苦吗？”
驸马震惊地打断她问道：
“你杀了公主？”
然后又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她的身形，陡然提高音量道：
“是你打伤了我的岚儿？那我的怡华……”
蛇妖的眼神暗了暗。
“没错，那小东西是我杀的。”
“我附身到公主身上，公主与你欢好生出的这小东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凡是你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都厌恶至极。”
说罢，她又将唇附上驸马的耳尖。
“夫君，我以后会给你许多许多孩子的。”
驸马身形微微发抖。
他想推开蛇妖，但又动弹不得。
“你……好歹毒的心肠……”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蛇妖被吓得花容失色。
“夫君，你还好吗？”
驸马把头扭向另外一边。
蛇妖也追随过去。
驸马又把头向反方向扭去。
蛇妖垂眸：
“夫君，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死。”
“要么我就把你同化，你跟我在洞里好好修炼，生生世世再也不分离。”
驸马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往外蹦。
“你放过我，让我去死。”
蛇妖被强烈的屈辱感包围，目露凶光道：
“绝无可能!”
“我这就抹去你的记忆，把你同化。”
“你永远都是我的!”
就在它张开血盆大口，吸向父亲的那一刻。
却陡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退后了好几丈远。
娘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原先蛇妖的所在之处。
她口中念念有词，原本插在蛇妖身上的长剑，飞回了娘亲的手中。
蛇妖痛的面容扭曲，血流了一地。
娘亲双眼闪着寒光：
“蛇妖，还我女儿命来!”
蛇妖露出挑衅的笑容。
她周身灵气翻涌，在她身前结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
抵挡着娘亲剑气的攻击。
“你们海螺一族与我海蛇一族已有千年的世仇了!”
“我本想过去杀你，没想到你竟自己找上了门。”
“也罢，我现在杀你也不晚!”
她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吐出如啸龙般的火焰。
烈焰滔天仿佛将一切都能摧毁殆尽。
眼看火焰就要冲向娘亲的身边。
我下意识地就往娘亲身前冲。
可有人先我一步。
驸马站到娘亲身前。
替娘亲挡住了所有的火焰。
炙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发出痛苦的嘶吼。
倒地抽搐不止。
蛇精瞳仁一震，抬手熄灭了驸马身上的火焰。
可已经晚了。
驸马身上已经满是疮痍，碳化的皮肤剥脱在地。
剧烈的痛楚令他蜷缩成一团。
蛇精发出尖锐的悲鸣：
“冯郎，我这就来救你，你坚持住!”
她滑行到驸马身前，缓缓地朝他输送灵气。
娘亲在他背后不屑一笑。
她衣袂飘扬，爆发出浩荡如波涛般的剑气。
下一秒，长剑飞出。
径直刺进了蛇妖的心脏。
一击致命。
驸马绕开死去的蛇妖。
匍匐着爬到娘亲的脚边，拉她的裙摆。
“冰儿，对不起，我还没能找到血魂花救岚儿，那蛇妖就死了。”
娘亲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血魂花？”
驸马的手颓然落地。
“冰儿……原谅我……”
娘亲坐到他旁边。
向驸马伸手。
驸马精神一振，朝娘亲的手一点一点的扭动着。
等他好不容易贴到娘亲的手时。
却发现自己被娘亲施法动弹不得。
娘亲站起身来从蛇精体内剖出金丹。
送入驸马口中。
“此丹能保你不死，但也不会缓解你的任何痛苦。”
接着她腾空用剑在空中画了一道道符咒。
这些符咒在驸马身边形成坚固的结界。
娘亲落地，斜睨着在地上不断呻吟的驸马。
“你这种人，不配被原谅。”
“我要你你就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内永远生不如死!”
娘亲说罢，飞身而出。
伴随着娘亲的身影渐渐远去，身后的洞穴入口轰然倒塌。
再无人能进入。
娘亲眼眶一热，泪水打在手上那颗螺珠上。
她朝四周望去：
“岚儿，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看到了吗？娘亲为你报仇了。”
我拼命地点头，哭到不能自已。
“女儿看到了，看到了……”
娘亲握紧了螺珠，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岚儿，娘亲一定会让你回来的。”
“就像你当初救娘亲一样。”
娘亲眼神坚毅地望向前路。
我俩一实一虚的身影隔空对视着。
“娘，我相信你，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